“倒也不必。”静姝坦然一笑,看了眼幸灾乐祸的田氏,又瞧了眼年氏,接道:“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”
李佳氏心中一算,肉眼可见的生出了笑意,道:“章佳妹妹这个接得好,一句飞了两花。”说着就看向田氏与年氏问道:“就是不知两位妹妹谁先谁后呀?”
田氏瞥了下首的章佳氏一眼,平淡道:“倒是巧了,我是做姐姐的,便由我先吧!花钿委地无人收,翠翘金雀玉搔头。”
静姝挑眉,这是又飞回她身上了?
年氏也紧跟着道:“那小女便接: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。”
田氏听完,脸上的恍然之色出现的急,消失的也却慢,拉着静姝的手就道:“好像我与年妹妹都飞到章佳妹妹身上了呢!这可真是巧了,若是章佳妹妹不方便,只应一个就好。”
静姝直接笑出了声,垂眸间花枝乱颤,再抬首顾盼神飞,转眸时风光迤逦,直引得全场目光尽落在了她一人身上。
李佳氏怔愣暗道:‘章佳氏过去也是这般夺目耀眼吗?不是的,若是如此旁的女眷如何愿意与她待在一处?
只是,明明她有这般风采,为何要泯然于众人间呢?’
等止了笑,静姝腰背骤然挺直,看向田氏回道:“春风桃李花开日,秋雨梧桐叶落时。”然后又看向年氏:“花落长川草色青,暮山重叠两冥冥。”
看向田氏的那句正是第五字位,飞回了田氏身上。
看向年氏的那句则是第一字位,同样飞回了年氏身上。
章佳氏是故意的。
这是一众看客心中的想法。
章佳氏是在挑衅!
这是田氏与年氏心中的想法。
只四爷与康熙父子俩眸中露出近乎相似的意味深长,但仔细瞧却似乎又大不同。
一个含着无奈的宠溺,一个恍若透过静姝在看着谁。
田氏只看着静姝,脸上连挂着的笑都不可见了,沉默半天。
倒是年氏几乎接着静姝的尾字便接口道:“间关莺语花底滑,幽咽泉流冰下难。”
“花枝草蔓眼中开,小白长红越女腮。”静姝在年氏‘难’字落下便开了口。
年氏同样压了静姝的最后一个字道:“东望少城花满烟,百花高楼更可怜。”
“朱雀桥边野草花,乌衣巷口夕阳斜。”静姝这回直接压着年氏倒数第三个字就开的口。
因为她知道,论才学,她绝对比不过年氏,可是事情的成败不只有这一条路,还有方式方法和心里策略。
果然,本来才情尚可的田氏见章佳氏与年氏已然来回了一回半了,自己却迟迟接不上,脑中思绪越发的乱,好不容易借方才静姝用‘七子位’的方法飞回年氏身上想到了一句,紧忙出口:“春城无处不飞花,寒食东风御柳斜!”
“浔阳江头夜送客,枫叶荻花秋瑟瑟。”静姝这回同样压着田氏后三个字开的口。
田氏听了才要歇口气,结果气才卸了一半,就见章佳氏话落还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她,突然反应过来十一字位也是落在她身上的,那口气是上不去下不来,脑袋又一片空,明明在林荫流水旁,再不能更清凉了,汗却蹭的一下子从脑门上逼了出来。
静姝见田氏两眼慌乱、冷汗都被逼出来了,知道田氏这边差不多了,就又看向年氏。
“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···”
“洛阳城东桃李花,飞来飞去···”这回静姝直接压对方的花字就出了口。
年氏同样压起了静姝后四个字接道:“姑苏城外一茅屋,万树梅花···”
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”照旧压四个字。
两人这般你来我往数个来回,节奏越来越快,便是中间田氏偶尔插了一句打乱了节奏,却总被静姝压着字给飞回去,重新把节奏拉了回来。
因为静姝知道,年氏才情高,心气儿也高,对她定是想全方位的碾压的,她接的越快,年氏便要自己接的更快,本来在速度上压不过她已然是一分气儿了,大脑高度集中则越发劳累。这一疲则生错。
毕竟年氏是奔着学习学的诗词,寻接句得满脑袋搜刮,而她呢,当初是专为了玩飞花令准备的,背的时候本就按照规律背的,根本不用搜,只要背过的没有用光,她张嘴就是。
可有个前提,背的没有光!
静姝可不自负地认为自己的库存会比年氏多,所以必不能给年氏过多的思考时间,她不指望年氏对不上来,而是赌,赌年氏在这种频率下会忘记前头说过哪些,最终出错。
随着这一来一回持续地越久,年氏脸色越冷。
虽说她本是清冷系的美人,但这份冷却与那清冷大不相同,带着无声无息的尖锐,直刺向章佳氏,仿佛这般能遮掩住她较对方慢上的那一瞬:“青天无云月如烛,露泣梨花···”
这回年氏只压了她两个字!
静姝知道,机会来了,心中欢喜,嘴上却丝毫不慢,继续压年氏四个字接道:“错怨狂风扬落花,无边春色来天地。”
年氏面上见了薄红,死咬住对方后两个字。
“···,映日荷花···”
“···狂风扬落花,···”
“···,飞入菜花···”
“···衣巾落枣花,···”
“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···”
打从听见去年两个字,静姝就笑了。
灿若昭华,明若霞光。
却不曾打断年氏的话,而是笑着等尘埃落定。
早早先输了的田氏根本不等年氏说完,就猛地开口打断道:“这句说过了的,你一早就说过了的!”
年氏一僵,脸上再不负先前的清冷,乍红乍白,盯着那腰背挺直傲然的人眸中说不出的狠历,在注意到旁人看向她时,立马换了一副神情,一双眸子中惊异、诧然、惶恐、迷茫飞速转变,最后恍若失了精气神一般,瞧着就说不出的可怜可爱。
当然,这是旁人没瞧见她方才那狠历目光的前提下。
而田氏则是悄然松了口气,好险,好险。
虽说她也败了,可是她有气有恨有嫉,也不曾如年氏这般一副要活撕了章佳氏的架势!瞧年氏那样子,若是这会儿没有旁人,说不得会干出什么来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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